13：15飛機落地上海，虹橋機場2號出口已有事先安排好的G.T上海辦事處的司機提前等候，遠遠看到顧澤昊牽著夏程程出來，司機恭敬的上前接過行李。

飛紐約的航班在晚上7點，時間充裕，兩人去了外灘附近一家名為“福1015”的餐廳吃上海菜。

“會不會太多了？”夏程程看著這滿滿一桌子有大菜、點心還有小吃，感覺顧澤昊把她當小母豬了。

“不多。”顧澤昊夾了一塊鵝肝蘸了醬遞到她碗裏，“每樣都嘗一點。”

18歲之前夏程程是典型的重口味選手，自從有了吃辣過敏經歷，再加上顧澤昊後期各種潛移默化的影響，她現在口味淡的她親媽程心蘭女士會嚇一跳。

此時面對一桌子精致的偏甜膩的上海點心和小吃，夏程程早已兩眼冒光，肚子本就餓了，恨不得一頭紮進碗碟裏去才好。

顧澤昊就喜歡她在他面前展露特別的一面，外人面前標準的乖乖巧巧模範生，上好的學習成績、上好的長相、上好的脾氣性子……但他面前的小東西，除了這些眾人所知的正常的一面，還有那些別人看不到的一面——

氣急了會冒一兩個不雅詞，說完還害羞捂嘴，餓急了會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、興奮的時候說話就像上了膛的機關槍……

還有，躺在他身下，被他親的意識渙散滿面通紅時會不停的哼著“顧叔……顧叔……”。

真好。

沒有比這更好。

“慢點吃，別急，時間夠。”顧澤昊忍不住揉亂她的頭發，“別等會吃撐了喊肚子難受又怪我沒提醒你。”

夏程程咽下嘴裏的食物，用兩只大大的眼睛不滿的瞪對面的人，“我看起來這麽不講道理？”

顧澤昊點頭，夏程程一怔，沒想到他居然承認，不過好像還真的是這樣，她自己也很奇怪，面對顧澤昊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釋放潛在情緒，不管好的還是壞的。

也不能說她在別人面前就是刻意收斂，自己快20年都是這種性格，分不清是生來就這樣還是成長過程中變成這樣。

如果是生來就是聽話乖寶寶路子，那只能說顧澤昊的存在激發了乖巧基因背後的另一面。那如果是成長過程中被期待與被影響從而有了現在的性格，那也只能說還是顧澤昊的存在刺激了她隱藏了快20年的另一面。

總之，因為是這個人，才有了和正常的夏程程不一樣的另一面的“程兒”。

那能不能理解成，因為你是顧澤昊，所以才敢肆無忌憚跟你“不講道理”。

嗯，一定是了，誰叫你是顧澤昊呢。

“我平時很有禮貌的。”夏程程歪著頭看向顧澤昊，那樣子好像在說，偶爾不講理也是你的鍋。

顧澤昊再次點頭，看不出任何表情，“嗯，所以我喜歡你對我不講道理。”

這人真是，怎麽可以如此淡定的說這句話啊，就好像在說“早上還是大晴天，突然下雨了，但我就喜歡這來的突然的下雨天。”

夏程程夾了個醉雞腿遞過去，外加一記不太明顯的小白眼，假裝不講道理，“今天改路線了嗎？走冷淡風，明明好聽的話都跟背課文似的，沒有豐富的表**彩，哼，還想不想過個愉快的國慶節了？”

顧澤昊看了眼碗裏的雞腿，再看向對面顧著腮幫子佯裝生氣的丫頭，唇角掀開笑的滿足且意味深長，“就只想愉快？你要求會不會太低了，我還準備了讓你此生難忘的節目。”

“……”夏程程眼睛眨了眨來了精神，感覺聽出了即將出大事的意思，她警覺般盯著顧澤昊看，不知是對方掩飾的好，還是本就是自己多想，她什麽也沒看出來，最後只好把被對方重新勾起來的好奇心再次放下，“本少女給予一百分期待，顧大爺請盡情發揮。”

顧澤昊答的簡單幹脆，一個字“好”，落地有聲，像是誓言和承諾。

兩個人一疊疊上海美食嘗著，因為時間足夠，所以幹脆放緩速度，便聊便吃。

既然目的是紐約，自然會聊到顧澤昊在美國讀書的那三年，去年電競大賽那次就在網上搜過資料，知道他本科畢業後全額獎學金去了波士頓的麻省理工學院。

“地理不太懂，紐約距離你的學校遠嗎？”

“不遠，會帶你去的，先在紐約呆兩天，第三天下午開車去波士頓。”顧澤昊將她面前的哈根達斯挖走一個球放在旁邊的空碗裏，“只吃一個。”

夏程程可憐兮兮的看著小碗裏剩下的小球球，“嗯，記得帶我去波士頓看名校——哈佛。”

顧澤昊：“……我讀的是MIT。”

“嘻嘻。”夏程程報了被挖冰激淩的仇，成功看到一路平靜的某人某一瞬間龜裂的表情，“那瞻仰了哈佛的學霸後再去你們學校，按排名來，誰叫你讀的不是世界排名第一哈佛呢。”

顧澤昊：“……MIT理工科第一。”

“……好啦好啦，你最厲害，你學校也最厲害。”某人掩飾不了的得意刺激了夏程程本就昂揚的鬥志，“哼，放完假回去我就要全身心投入書海，我低調點好了，不說非要去哪項排名第一學校了，但也必須讀個常春藤聯盟吧，到時候咱倆差距也不是特別大。”

令夏程程意外的是，她一番雄心壯志喊出來，顧澤昊居然沒有鼓勵她，當然也沒有笑她癡人說夢，說實話H大每年能全額獎學金去哈佛和MIT這一類世界排名前幾位的重點大學的名額並不多，夏程程這個壯志還真的是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實現。

可顧澤昊的不鼓勵比直接笑話她更讓她沮喪和來氣，夏程程臉上有點掛不住了，瞪了一眼貌似發呆的某人就低頭去戳那個哈根達斯的小球球了。

好半天，就在夏程程以為顧澤昊是不是根本就沒聽到她剛才說的那段話時，顧澤昊突然發聲：“你很想出國留學嗎？”

“……“夏程程擡頭看他，感覺他眉頭有擰過的痕跡，“現在不都是這樣嗎，考完四六級考托福，到了大三，要麽準備考研，要麽準備出國，相比起在國內讀研究生，我當然更希望可以有機會出去看看。”

顧澤昊又沈默了，夏程程下意識就皺眉，試探的問：“顧叔，你不想以後我出國留學？”

果然問對了，夏程程看到顧澤昊立馬就擡起頭盯著她看，目光裏有著今天以來最覆雜的光。

只是一瞬間，他就恢覆正常，夏程程聽到他說“沒有”。

“可你臉上明明寫著。”夏程程放下手裏挖球的勺子，語氣認真且嚴肅，“明明你應該誇我有上進心，然後再給我來段鼓勵，因為如果是夏老師，他會樂的眼鏡框都抖下來，但你的反應令我奇怪，要麽不說話，要麽就言不由衷。”

這個時候提到夏老師，顧澤昊不自覺就皺了皺眉頭，跟隨夏老師名字後面跳進他腦袋裏的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——張世棟。

一個會很樂意聽到甚至一起討論出國留學事宜的男同學。

這個人名就像一記警鐘，在顧澤昊剛剛還矛盾著的腦海裏大聲敲打。

很殘酷的提醒他，如果他私心阻止她正常的發展與成長，可能他就會把機會拱手讓人。

“冰激淩還吃不吃了？”顧澤昊捏了捏桌對面因為生氣而鼓起來的小臉，“給你重新叫一份？”

“不想吃。”夏程程任他捏，但回應態度消極。

顧澤昊笑了，小東西這是提醒他休想轉移話題，他刮了下她的鼻尖，將話題回到關鍵點，“我不僅高興而且很驕傲，你這麽上進和努力，但想到未來你會一個人面對異國的留學生活，留給我的不是高興，是擔心和心疼，明明我自己也經歷過很多人也在經歷，可因為是你，所以我不放心。”

夏程程：“顧叔……”

新的一份哈根達斯上來了，顧澤昊還是照例挖走一顆放在空碗裏，將勺子遞到姑娘的手裏，然後接著說：“雖然很多事情上我也覺得自己老了點，但真對這件事，我是第一次非常懊惱自己的年齡，如果我不是大你這麽多，只是你高一屆或者同屆的，我可以和你一起討論出國的事，然後一起努力一起出國，你要去的就是我要去的，到哪裏都可以陪著你。”

“……顧叔……”

哪裏知道一個隨意聊起來的話題還能引發他這麽一段心理活動，夏程程是感動又無奈，很多事就是這樣，她要面對他已經成功以至於身份上的差距帶來的壓力，而他貌似也需要面對年齡差所帶來的她成長過程中的空白。

“但我不會阻止你任何正常的決定，大不了……”

“顧叔……呃，其實……”夏程程自己經歷過的因為顧澤昊太優秀而產生壓力的煩惱時期，此時特別感同深受顧澤昊因為比她大而心生的不安，她想打消或者減小他的不安與不放心，況且那都是以後的事呢，可她打斷他的說話卻又一時沒想起什麽有技術性安慰人的話。

“嗯？”看著打斷自己說話後又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來話的小姑娘，他反倒笑了，一臉期待的看著她。

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，如果可以想揍死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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